coding

疏远

“下一个问题，今天是IS出道周年纪念日呢，Seulgi xi和Irene xi还有联系吗？”

“当然，我们经常联系。”

  

骗子，裴珠泫听着耳机里那人平稳的声音，又想到两人上一次联系还是大半年以前，不禁笑出声，诚实正直的熊涩琪现在也学会撒谎了呢。

  

组合停止活动已经三年多，成员间联系变少也是件正常事。裴珠泫大部分时间都在和家人或朋友四处旅游度假，偶尔发首歌或者在电视剧里露个脸，日子倒也清闲自在。也不是没有聚会和见面的机会，大部分时候裴珠泫总是有各种理由缺席，过后再给大家寄上旅行途中买的礼物。成员们只当她是过去太忙，现在急着去享受人生，叮嘱几句注意安全，也就将她放过。

  

只有裴珠泫自己知道她在躲什么，这份从未宣之于口也未曾书写于纸上的感情已经被她独自一人珍藏了太久，如今三十代已过一半，她只想把它锁起来，扔到角落，最好永远不要再想起。

  

年少时朋友们聚在一起总爱讨论些朦胧暧昧的话题，理想型的话题更是每次都不缺席。高的，帅的，温柔的，体贴的，彼时的裴珠泫已经意识到自己与她们不同，只在心里默默念道，理想型是温柔漂亮的姐姐。

  

到底理想和现实总是相差太大，谨慎理智的裴珠泫也在营业cp里栽了跟头，当然，胜负欲极强的队长肯定永远不会承认。看着眼前哼哧哼哧吃着拉面的人，她又在脑子里翻出那张理想型表，漂亮？看着对方埋头苦吃的样子，嗯，勉强算是吧。温柔？嗯，毋庸置疑的。姐姐？嗯？这可不对！一向爱做计划的人对于自己的荷尔蒙分泌感到非常失望。

  

金艺琳的信息弹出来时，裴珠泫正窝在床上画画，“珠泫姐姐，涩琪姐姐喝醉啦，她在骂你呢。”想到那头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裴珠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吗？让我听听。” 想来今天是她们聚餐的日子，早知道不拒绝了，那家伙醉酒的样子可不常见。语音很快就弹了过来，“裴珠泫，可恶，为什么又不来。”

“可恶”

…

一向善良胆小的人骂起人来也是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来回倒，说是骂人，更多的倒是埋怨。裴珠泫知道的，组合里她和姜涩琪相处最久，她知道姜涩琪念旧又感性，对于自己的多次缺席她肯定有怨气，私下也不是没有约过自己一起出去玩儿，推脱了几次后，对方只闷闷回了句那下次吧，倒是再也没了下次。

  

第一次看到姜涩琪喝醉酒是什么时候？想来居然也已经过了好久，那时的组合还在上升期，难得的悠闲夜晚，宿舍只剩下她和姜涩琪。那人一脸兴奋翻出冰箱里不知道谁买来的酒，最后喝醉了还是裴珠泫把她扶到床上，“姐…姐…”喝醉后的人声音里带了些哭腔，“我恋爱了，对不起…”来不及消化这句话，床上的人已经缩在被子里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那时候在想什么呢，不记得了，大抵是委屈，替自己委屈，也替床上的人委屈。胜负欲极强的人终究还是输掉了这场游戏，还得巴巴地去安慰那个胜利者。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裴珠泫才意识到，她还是组合的队长，她想，如果强硬地逼迫姜涩琪分手会怎样呢？太多理由和冠冕堂皇的话可以说了，大抵连逼迫都不用，那人一直事业心很重，还善良到过分。

  

可是裴珠泫不忍心，她不想再看到姜涩琪掉眼泪了，这可太折磨，她只能把那个自私又阴暗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隔着被子拍拍那人的背，“没事的，不会有人怪你的，好好睡一觉吧。”黑暗中滴落在手背上的眼泪到底是谁的呢？裴珠泫也不记得了。

  

分手的时候姜涩琪倒是没有哭了，不过裴珠泫也不能肯定那人没有躲起来自己哭。粉丝们总说自己太了解姜涩琪了，只有裴珠泫知道那人对自己藏了太多。

  

思来想去还是发了信息过去关心，礼貌的姜涩琪直接在第二天回了电话过来，“珠泫姐姐，出来吃顿饭吧。”还在脑子里盘算用什么借口比较好，那头的人就将退路封死，“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姐姐。”

  

请柬被推过来的时候，裴珠泫竟松了口气，果然呢，姜涩琪一喝醉酒准没好事。细看是很漂亮的设计，只是这花纹繁杂得让人眼酸，对面的人倒是先开了口，“姐姐会来吧。”“当然。”

  

“姐姐连日期都没看呢。”姜涩琪从不会这样和她讲话，但理亏在先的人只能装作没有听出话中的讽刺，“一定会去的。”

  

“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察觉到对方的沉默，裴珠泫才想起来该履行一下姐姐的义务。“姐姐这么希望我结婚呢。”“呀，姜涩琪！”

  

“不是我要结婚呢，是昨天聚餐遇到的录音师姐姐的。正好碰到了，让我带给你。”

  

看着对面人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裴珠泫只想狠狠揪住她的耳朵把她丢出去，“姐姐，在躲着我吧。”

  

“才没…”

  

“我之前也不相信姐姐是故意躲我呢”，没礼貌的家伙现在还会打断姐姐说话，“昨天聚餐才发现姐姐和艺琳她们都经常联系呢，就连录音师姐姐都记得给你发请柬。”

  

为什么会喜欢这么讨厌的家伙，就说了温柔漂亮的姐姐才是正确的选择。这下可真是没法反驳了。

  

“姐姐，虽然我有时候有点迟钝，但我不是傻子。”

裴珠泫知道姜涩琪会发现自己在故意躲她，但她从未想过对方会当面来质问自己。无声无息的疏远是成年人的法则之一，她以为姜涩琪也熟悉规则。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对面的人忽的又收了气势，变成一只委屈的熊，“你没有做错什么。”任性和破罐破摔不是小孩子的专属权利吧？裴珠泫的那点恶劣因子又被激活，“是我的错，我对你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不该有的想法是…？”

啧，看来理想型里还要加一项聪明才对，“就是我喜欢你的意思。”

  

说出口的时候，没有预想中的紧张与难堪，过去也不是没有幻想过，对浪漫有些过敏又坚决拒绝肉麻的人总是想着想着先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如今倒是可以镇定地说出口。

  

总听人说暗恋苦，自己到是没品出几分苦，只觉得累，太累了。时间越久，就越失了那些新鲜和兴奋，连带着想与对方在一起的那份执念也好像在被消磨，只剩下一种习惯，时刻被对方牵着走的习惯，裴珠泫讨厌这种习惯。

  

“说出来没有别的意思，不要感到负担。”

“疏远你是我不对，至少该说清理由的，抱歉啊，涩琪。”

  

“一起去吧，婚礼。”

“嗯？”

“我们可以只随一份礼啦！”

“嗯？”

“我说，在一起吧，姐姐。我也喜欢你。”